轨道上的西安都市圈

文/本刊记者 王薇

2023年10月30日 字数:3582 浏览量:

  在拥有世界上超大、特大城市数量最多的我国,每一座大城市都散发着属于自身的“光”和“热”。与此同时,以其为中心的都市圈则发展更为全面,在“圈”内,“她们”汇集超过千万的人口,兼具集聚与辐射功能,航路四通八达,产业链、供应链一应俱全,一“呼”一“吸”间,带动着自身与周边地区的发展与成长。
  作为城市地域空间演化的高级形式,都市圈几乎成为大城市区域化发展的必经之路。然而,都市圈的“生命力”并非“与生俱来”,轨道便是联通核心城市与周边地区的“经络”,从地铁、城际铁路,到高速铁路,轨道利用速度将城市群的空间距离迅速拉近,亦成为拉近城市间“心理”距离的最佳方式。
  消失的城市“边界”
  城市的地理边界,正在消失。6月,苏州轨道交通11号线开通,与上海轨道交通11号线在昆山花轿站换乘,自此,两个万亿级城市中心城区实现“对接”,全国最长的地铁线路诞生;同样是6月,途经湘潭市雨湖区和长沙市岳麓区的长沙地铁3号南延线开通,作为湖南省首条跨市城市轨道交通线路,这条地铁对推进长株潭一体化进程意义重大。
  无独有偶,5月底,在我国西南,首条跨市域地铁——成都轨道交通资阳线(S3线)全线贯通,距离开通只有一步之遥的S3线将连接成都未来科技城、成都天府国际机场和资阳市,在“成德眉资(成都、德阳、眉山、资阳)同城化”背景下,成都与资阳地铁的互联互通,标志着成都“势力范围”的再次扩张。
  跨市地铁接踵而至,同城化时代正加速到来,当然,西安也不例外。2022年4月,《西安都市圈发展规划》正式获批。继南京、福州、成都、长株潭都市圈之后,国家批复的第5个都市圈在其长达56页的《规划》中,细致地描绘出2.06万平方公里土地上1802万人的“未来”,而轨道交通在都市圈内的“无缝对接”,不仅仅是推动都市圈内基础设施互联互通的关键一环,更是打造一小时通勤圈的先决条件。
  轨道交通似乎在“打破”城市间的地理边界,为西安乃至更多城市的都市圈一体化进程按下了“快进键”。
  9月21日,西安地铁1号线三期正式开通运营,标志着咸阳成为我国西部地区第一座通地铁的非省会城市。自此,咸阳历史性地迈入了地铁时代,以地铁通车为契机,咸阳将与西安实现深度对接,意义非凡。
  而未来,跨市地铁还将在西安成批量涌现。近期,陕西省发展改革委对省十四届人大一次会议第217号建议《关于加强支持推进西安-咸阳一体化的建议》答复中表示,已将西安地铁3号线二期、11号线一期、12号线、16号线二期纳入西安地铁四期建设论证。
  其中,3号线二期将向北延伸至高陵,向西延伸至昆明池;总体为西北至东南走向的11号线,将连接西安主城区、西咸新区和咸阳市三地;12号线从西安南站到机场,贯穿长安、高新三期、沣东、秦汉新城等区域;16号线二期则从沣东能源金贸区,穿过秦汉新城、泾河新城等区域,在空港新城和昆明池西实现换乘。
  到2025年,西安将建成开通12条地铁线路,运营里程将达422公里,轨道交通对全市公共交通分担率将达到60%。
  城内有地铁规划,城外则将城市群间城际铁路重新启动。7月,西安地铁官网发布了《关中城市群城际铁路网建设规划调整环境影响评价信息一次公示》,其中公布了3条城际铁路:阎良(富平)—机场、西安—法门寺城际铁路法门寺—绛帐段、西安—法门寺城际铁路眉县东—太白段,共计约123.4公里、车站19座。
  “连线成网”的轨道交通蓬勃发展,为“轨道上的西安都市圈”添砖加瓦,从而一步步“模糊”了西安的地理边界,自此,不是一城,胜似一城,西安都市圈正成为西北最大的同城化地区。  扩大的“朋友圈”
  人口流向,正在发生新的变化。在过去不久的2021年和2022年,全国人口增长最为迅猛的地方,不是南边的广州、深圳,也不是东边的上海、杭州,而是令人出乎意料的中西部城市。
  这两年,人口增长冠军分别是武汉和长沙。2022年,西安人口增量达12.29万,位居第四,成为人口增量突破10万的唯一西部城市。2022年,成都人口增量为7万,常住人口为2119.2万人的成都,与北京的2188.6万人相比,差距进一步减缩到57.5万人。
  人口流向中西部城市,而中西部中小城市的人口则无一不是流向省会城市。如果问一个四川人未来想在哪儿定居,他大概率会说成都;如果问一个湖南人未来想在哪儿定居,长沙十拿九稳会成为其首选。
  在我国,省会城市有着无可比拟的“虹吸”优势,而这样的优势往往建立在四通八达的轨道基础设施之上。正因如此,在“都市圈”日益风靡全国的今天,“新基建”“一小时通勤圈”等词汇愈发频繁地出现在政府文件和媒体报道里。
  而这一切,都源于国家发展改革委在2019 年发布的一篇《关于培育发展现代化都市圈的指导意见》。《意见》中曾给都市圈下了一个明确的定义,即“城市群内部以超大特大城市或辐射带动功能强的大城市为中心,以一小时通勤圈为基本范围的城镇化空间形态”,该文件也曾被看作是我国“都市圈时代”正式到来的重要标志。
  既然都市圈的范围是以中心大城市一小时通勤可以抵达的区域,那么发展轨道交通便成为扩大城市圈的重要途径。不仅在西安,近年来“风起云涌”的轨道交通热潮,无一不源于中心城市期望通过轨道交通建设去扩展“朋友圈”,以聚集更多市、镇组成都市圈,在未来的城市竞争中“拔得头筹”。
  而这些,不仅体现在持续织密的地铁网,城际铁路亦不可或缺。国家发展改革委也多次提出要推动城际和市域(郊)轨道的发展,其目的是确保中心城市和周边城市或镇人群可以通过城际铁路,市郊铁路实现一小时内通勤流动。
  但早在2017年,就有公开数据显示,服务于城市与郊区、中心城市与都市圈城市及重点城镇间的市域快轨,仅占全国总运营的10%,远低于地铁所占比例。
  即便是目前,在我国,城际和市域铁路发展仍不算充分,由此,我们更该看到西安重新启动城际铁路网建设的重大意义。想要做大都市圈的“蛋糕”,能快速扩大“朋友圈”的轨道交通从来都功不可没。
  “进阶”的大城
  如今,以西安为中心,去往身处华夏历史文化长河发端的咸阳,只需12分钟;去往两汉三国文化的主要发祥地汉中,只需1小时10分;去往西岳华山,只需28分钟;去往农业高新技术产业示范区杨凌,只需26分钟;去往雍城宝鸡,只需45分钟;即便是去往省外的山西运城、河南三门峡,也都能将车程控制在1小时左右……
  用“一小时通勤圈”来解决交通问题,都市圈将得到更为广阔的发展空间,毕竟,“都市圈”的概念远远大过“城市”。
  2021年时,西安市的常住人口不到1300万,DGP约为1.07万亿元,但倘若进阶到都市圈层面,西安都市圈的常住人口将超过1800万,DGP亦将达到约为1.6万亿元。这意味着,都市圈加剧了省会城市西安的“虹吸效应”。
  对于地大物博的西部地区来讲,防止人才流失从来都是都市圈中心城市的题中之义。2021年时,成都的24.5万人口主要来自于省内城市和周边地区,作为劳务输出大省,如果省内没有像成都这样一座强省会城市,这些人口就有可
  能流向东部地区。
  今天,对于一个陕西宝鸡人来讲,北上广深离家太远,西安可能依然是其最佳选择。是轨道交通高速发展,令人才、土地、资源等要素不再受到限制,即便定居在咸阳、西咸,也同样能在西安工作。
  人总是流向收入更高的地方——农村人口向小城市集中,小城市向大城市集中,大城市向特大城市集中,特大城市则带动周边的小城市,形成都市圈。在“圈内”,信息共享成本更低,人才拥有聚集的优势,生产的产品则更物美价廉。
  同许多经济首位度(即度量城市发展属性的参数,一般指在一个省域范围内,第一大城市经济指标占全省的比重,经济首位度越高,意味着越多的生产要素汇集在首位城市)较高的中西部城市一样,在“圈”内,西安作为“中心”城市,不仅十分接近消费者,同时聚集相关产业和人才等方面的优势,令“非中心”城市难以复制,盘踞于其旁的他们如何自处,是“轨道上的都市圈”不得不面对的问题。
  2022年,中央一号文件中提到“县域”一词的频率高达14次之多,其中明确提到:“大力发展县域富民产业。支持大中城市疏解产业向县域延伸,引导产业有序梯度转移。大力发展县域范围内比较优势明显、带动农业农村能力强、就业容量大的产业,推动形成‘一县一业’发展格局。”
  针对以上意见,一些学者认为,中心城市,不仅意味着要满足自身服务需求,还要能够更好地产生对其他城市,特别是对城市群内部其他城市的辐射带动作用,并满足其他周边城市的消费需求。
  他们认为,中、小城市更适合做生产基地以及品牌孵化地。如果一个品牌是在中小城市生产,但消费终端、品牌设计、时尚产业应用、资本市场等品牌成长环境集中在大城市。即对于中小城市的消费品产业,如果能利用土地比较便宜,劳动力成本较低等优势,把生产基地的作用发挥好,就能实现大、中、小城市在同一个产业链上各自发挥优势,共生共赢。
  回看西安周边的非中心城市:富平、阎良积极承接航空制造、新材料、食品加工、大数据和云计算等产业转移;西咸新区空港新城、咸阳经开区要与西安共同做大航空枢纽保障业、临空先进制造业、临空高端服务业等产业体系;杨凌、武功、周至大力发展种子、现代农业、食品加工、生物医药、物流电商等特色优势产业……